自从马斯克完成收购Twitter的那一刻起，这家公司的命运也和马斯克“易上热搜”的体质紧紧捆绑在一起。

 

暴力裁员、推行蓝V认证收费，令人诧异的改变一件接一件发生。就在上周，马斯克还将经典的小蓝鸟图标更改为“狗狗币”的狗头图标，亲手把Twitter变成了为加密货币站台的工具。

 

如今，Twitter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房，里面的用户时刻被无法预料的新变动威胁着。而更糟的是，这座房子外面，还围满了新的创业者，等待接走攒够失望选择离开的用户们。

 

不尽人意的改革 令人失望的Twitter

 

Twitter从去年至今迎来了无数对手，几个月来，多个打着“Twitter平替”的产品出现：Mastodon（乳齿象）、Hive、Damus等应用都曾是用户投票选出的替代品，他们随时准备吞掉高坐神坛的Twitter，瓜分这摊规模可观的生意。

 

如果你以为踩着Twitter口碑崩塌、借势上升的这批产品都是“昙花一现”，那倒也不尽然。以Mastodon来说，根据平台提供数据来看，在近期几个月之中，它的访问人数和活跃度确实下滑了30%。但Mastodon已经逐渐得到了部分合作方的认可。今年，新闻杂志Flipboard 宣布将把Mastodon集成到他们的安卓版本应用中。

 

 

如果说从马斯克接手Twitter之初，一系列的变动和纠纷可能只是正常的交接改革导致的事故。而如今，对手日渐壮大，Twitter却仍然身陷负面新闻，种种迹象都让人们无法再忽视Twitter正在遭遇的危机。

 

漏洞百出，Twitter的信任危机

昨日一早（4月11日），多名用户反映Twitter 的Circle Tweet（分组推文）功能出现了难以令人原谅的错误。这些由用户发出，只对部分人可见的分组信息，却出现在了其他用户的For You（推荐）信息流之中。

 

目前，多个用户遭遇了这个错误。用户们发现，因为推送错误而出现的推文是无法被回复和转发的，他们以此辨别自己看到的推文是否属于被错误归类的Circle Tweet。

 

“幸好这一次发送的信息无伤大雅，如果涉及到特定圈层沟通的核心内容和隐私信息，它将会给多少人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？”在Circle功能失灵后，一些用户给出了这样的评价。甚至还有少数“乐子人”朋友表示，“托Circle的福，我们将把面向圈子的信息公之于众。”

 

事实上，马斯克在任Twitter CEO的几个月中，惹出的“信任危机”可不止这一件。11月初，Twitter推出订阅服务的其中一项认证功能，导致Twitter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中。

 

以往，Twitter的认证服务只面向名人、企业等开放。但为了推广Twitter Blue订阅服务，用户们获得了8美元即可开启认证的特权。在这项计划开放不久后，部分用户冒充顶替认证、以假乱真，导致Twitter用户无法区分信源的可靠性。

 

而这一举动同样激怒了免费认证的媒体们，外媒TechCrunch曾在计划推出后专门写了一篇文章，嘲讽Twitter短暂开通又快速收回的认证特权。

 

好消息是，这个持续带来混乱的计划终于迎来了终结。今天（4月12日），马斯克发布推文，宣布Twitter将在4月20日将正式取消认证服务。

 

错误可以更改，但失散的人心却难以收回，Twitter上发生的持续变革让一部分开通账号的名人表示担忧。在经过一番慎重考虑后，R&B明星Toni Braxton表示，她对自马斯克接管以来看到的一些内容感到震惊。她说选择不使用 Twitter，因为它“不再是我自己、我儿子和其他 POC 的安全空间”。

 

 

全力推进商业化，但没能交出满意成绩

作为一个追求盈利的商人，马斯克对Twitter的商业化可能充满憧憬，大刀阔斧的改革证明了他的决心。但未及预期的订阅收入和伤及根本的广告投放业绩摆在眼前，在Twitter上喊话也好，为了订阅得罪创作者也罢，马斯克的挣扎无济于事。

 

首先，Twitter在去年的广告业务表现不佳，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惨淡。据数字研究机构Insider Intelligence的预计，Twitter在2023年全年广告收入仅为29.8亿美元，低于去年10月预测的47.4亿美元。究其原因，广告主们对Twitter空降的新领袖马斯克并不买账，他们毫不掩饰对马斯克行事风格的不满。

 

巧合的是，马斯克于今日（4月12日）宣布了广告主收支平衡的消息，据马斯克所述，目前Twitter已成功将大部分流失的广告主挽回。不过孰真孰假，具体情况如何，我们还难以从有限的信息中判断。

 

而在推进Twitter其他商业化规划的过程中，马斯克强势推出的订阅计划和认证服务招致了用户的反感，上文提出的认证服务问题是其中的关键问题之一。

 

即便如此激进地推进订阅服务，2022年全年拥有1.92亿月活用户，但Twitter的收入并不理想。TechCrunch援引Sensor Tower数据显示，Twitter Blue第一季度移动订购收入仅为1100万美元。Similarweb 提供数据显示，3月注册Twitter用户为116000人，但只有不到 1% 的社交网络月度用户订阅了 Twitter Blue 。

 

其实，对于大部分营业收入依靠广告服务的社交媒体来说，有计划地推出订阅服务，从长期来看是一个有利选项。但马斯克的急躁和订阅服务的不当既招致反感，也导致Twitter将这项试点服务推行下去之后，难以取得好的市场反馈。

 

Twitter不仅对个人用户的付费服务做出种种尝试，同时，在提供API接口服务方面，Twitter也做出了更多限制。3月底，Twitter正式推出了三版API服务，包括免费、付费、企业版服务。

 

以免费API接口为例，Twitter仅提供每月1500条推文发送权限，对于许多企业来说，这个数目似乎并不够用。而高级服务则需要企业支付更多费用，据外媒透露，最高版本的企业服务可能高达4.2万美元/月。

 

群起围攻，Twitter危机四伏

 

Twitter自乱阵脚，无疑给了其他后来者可乘之机。目前顶着“Twitter替代品”光环出现的新产品不少，且来势汹汹——它们有的来自知名大厂的核心成员创业，包括Twitter前产品负责人推出的BlueSky和他力荐的Web 3社交媒体Damus、谷歌Waze业务的前CEO Noam Bardin 推出的Post。

 

最近，连Meta也释放了入场信号，表示他们正在探索推出一个独立的去中心化社交网络，试图以此取代Twitter。

 

眼见Twitter的平替产品越来越多，甚至够凑出来打两桌麻将。在“取而代之”的创业势头愈演愈烈之下，检视这些新的参赛者，我们或许能从它们的优势和Twitter抛弃掉的功能中找到答案。

 

“去中心化”是一把双刃剑

总体对比来看，多数顶着“Twitter”平替的产品在功能设计上和Twitter已有的功能十分接近，而在此基础上，去中心化是基本每个Twitter平替都有的设定。

 

最广为人知的产品Mastodon基于ActivityPub协议开发，而Damus则在另一套协议Nostr的基础上完成。它们的目标是通过协议进行开发，保证新的社交产品能够对抗以Twitter为代表的“中心化”内容分发模式。

 

在中心化平台上，你收到的推送内容取决于平台的算法，而追随者越多、互动量越高的用户发布内容才能让更多人看见。此外，中心化的分发方式让每个人都困在一层由算法编织出的“信息茧房”中，我们看到的内容排序取决于算法的推荐机制。如果使用算法的人不再保持公立，我们有可能持续刷到无限迎合喜好的相似观点，又或许是频繁被迫浏览能煽动情绪、挑起对立的信息。

 

而Mastodon、Damus的解决方式是基于分布式网络协议架构应用，只是两者选择的协议并不相同。不过从原理来说，它们都是通过在应用中架设新的中继器提供服务，用户注册自己的账户后，可以从无数个服务器中自由选择注册，并在其中发布推文，这些内容可以推送到多个服务器中。

 

以时间为排列标准的信息确保了每条内容被看见的平等性，而多个中继器的设定则支持了“抗审查性”。即便你发布的内容被某个中继器的管理者删除，这条内容也依旧可以被发布在其他中继器上，得以继续保留。

 

不过，去中心化虽然为用户们争取到了创作和观看的自主性，但复杂的使用系统却也带来了极高的使用门槛。据外媒调查信息显示，Mastodon的多服务器系统一度成为劝退用户的原因，而Damus作为Web3平台，其发布图片都需要通过先上传至其他网站再导入链接的方式进行，大大提升了用户的使用难度。

 

再者，在实际操作中，去中心化的实现还需要监管的支持。追求绝对的自由并不意味着平台会变得更好。比如Damus的多个中继器出现无人管理的情况，当大量用户在短时间内涌入Damus之后，它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变成了互联网的“垃圾场”，充斥大量刷屏的广告和群聊信息。

 

Twitter把创作者推向对家

从Twitter的特殊性来看，之所以它能拥有如此多的忠实用户，靠的就是它的核心价值，即为用户提供具有价值的新闻内容。Twitter将自己更改到“新闻”分区，这是它和其他社交媒体的显著区别。

 

在过往发展的数十年间，Twitter积累了珍贵的创作者资源，并用具有创新性的功能设计展现了这一特质。得益于Twitter独有的“时间轴”回复方式，用户们见证一场讨论的方式更加透明，因为他们能在时间轴上看到所有参与者的发言。其中不乏各个专业领域的大咖愿意在Twitter上分享他们的观点，这是我们在其他平台上难以看到的珍贵记录。

 

UGC（用户生产内容）撑起了平台的价值，创作者之于社媒平台的意义不言而喻，但马斯克似乎不这么想。在上周刚刚曝出的新闻中，Twitter启动“蓝V认证收费”服务，要求入驻的创作者必须为认证资格缴纳7.99美元的费用，此举引发了包括纽约时报、华盛顿邮报等多家海外知名媒体的不满，为此，他们拒绝在Twitter上继续更新内容。

 

 

马斯克亲手推出去的创作者资源，却是其他Twitter平替们奋力拉拢的对象。以新闻产品Post来说，他们的努力方向与Twitter完全相反——搭建一个联通出版业和读者之间的桥梁，用相对合理的付费方式保障出版业的盈利。Post的收益则来自于作为中介方收取的折扣费用。

 

得罪创作者，无疑将损害Twitter本身作为舆论平台的价值。在名人们纷纷宣布离开Twitter之后，又会有多少追随者选择离开？

 

写在最后：打造“美版微信”的野心

 

即使马斯克再跳脱，但他大概也不想一路作死下去，让花费440亿美元购得的Twitter变成废墟。

 

就在发稿当天，Twitter被曝出已与马斯克旗下公司X Crop完成合并。如果说第一次死亡发生在Twitter退市，完成私有化；第二次死亡就发生在今天，一家影响深刻的社交媒体将不再以独立公司的形式存在。

 

本周二，马斯克在Twitter上发布了一条指向不明的推文——“X”，现在，我们或许知道这个X代表的是什么了。

 

半年前，马斯克曾扬言打造一个【Everything App】 

结合他此前的分享，我们大胆猜测，马斯克想在海外打造一个如微信般具有同等威力的“超级应用”，它涵盖一切用户可能需要的服务：聊天、支付、浏览各种形式的新闻内容......对应这样的畅想，我们能找到Twitter尝试却并未继续推进的种种举动，比如引入支付系统，却迟迟没有下文。

 

对比起初收购时440亿美元的估值，在马斯克一顿乱拳的操作下，已经跌去了半数。以Twitter如今显露的颓势，如何抵达马斯克心目中规划的美好蓝图？在愈加寒冷的严冬中，或许Twitter的当务之急是继续维持健康的营业状态。